每一個動作都標準到位,宛如提線木偶。
她的腦海中反復回蕩著那些竊竊私語,那些懷疑的目光,尤其是“趙崖透題”這幾個字,燙得她靈魂都在戰栗。
母親的擔憂,兄長的沉默,周圍無形的排斥,以及對自己魯莽行事的無盡悔恨交織成一張緊密的網,將她緊緊纏繞,幾乎喘不過氣。
禮部這里發生的事情,隨著上午的訓導結束,進士們各自散去,如同滴入靜水的墨滴,迅速在長安官場擴散開來。
散朝之后的各部衙門、茶樓酒肆,這樁“省試落榜生直赴殿試”的奇聞,
連同其背后“安北都督涉嫌透題”的驚人猜測,成了最熱門的話題。
“聽說了嗎?禮部今日……”
“嘖嘖,趙都督這次怕是惹上麻煩了!”
“若無憑據,安敢如此?恐怕空穴來風,未必無因??!”
消息自然也很快傳到了剛剛散朝出宮的趙崖耳中。
他剛回到都督府坐定,親信部將便面色凝重地前來稟報,
將外界流傳的關于他與沈家“舞弊”牽連的風聲詳細道出。
趙崖聽完,濃眉一豎,一掌拍在案幾上,震得茶盞哐當作響!
“混賬東西!”他怒喝一聲,聲如洪鐘,“本督行事,光明磊落!豈會行此等齷齪之事!”
他站起身,在廳內踱了兩步,臉色陰沉。
他自然明白這流的惡毒之處,這是要將他趙崖置于火上烤!
科場舞弊乃是重罪,一旦沾上,即便他身為安北都督,也難逃干系。
更令他心焦的是,這流分明是沖著沈家那幾個孩子去的,是想將她們,連同他趙崖,一并置于死地!
“查!”趙崖停下腳步,眼中寒光凜冽,“給本督去查,這流最初是從哪里傳出來的!”
他必須盡快平息此事,否則不僅沈家三人殿試前途堪憂,他自身也可能被卷入無妄之災。
然,流如風,一旦擴散,想要徹底撲滅,談何容易。
崇仁坊小院內,氣氛更是壓抑。
沈章將自己關在房中,午飯也未用。
沈箐和沈鋆面對滿桌菜肴,亦是毫無胃口。
“姑母,”沈鋆憂心忡忡,低聲道,
“如今流牽扯到趙世翁,恐怕……形勢對我們極為不利了?!?
沈箐閉上眼,揉了揉眉心,聲音疲憊:“箭已離弦,悔之晚矣。
如今……只能寄希望于三日后的殿試了。
唯有在陛下面前,拿出真才實學,徹底擊碎所有質疑,方能有一線生機?!?
只是,背負著如此大壓力,面對著必然更為嚴苛的審視,
她們真的能在殿試上超常發揮嗎?
誰心里都沒有底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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