次日卯時,沈箐、沈鋆、沈章三人準時前往禮部應卯。
當她們出現在禮部門前時,立刻引來了不少同樣前來學習禮儀的進士側目。
那些目光中,有好奇,有審視,但更多的,是毫不掩飾的質疑與不滿。
“看,就是她們……”
“省試榜上無名,竟也能來此習禮,準備殿試?”
“哼,真是滑天下之大稽!我等寒窗苦讀,堂堂正正榜上有名,她們憑何特殊?”
竊竊私語聲刺入沈家三人的耳中。
她們只能垂眸斂目,盡量無視這些非議,跟隨引路胥吏進入禮部安排的偏廳。
然,麻煩才剛剛開始。
不知從何處傳出的風聲,關于她們三人省試答卷“高度雷同”,疑似“舞弊”的消息,竟不脛而走,在這批即將面圣的進士中小范圍地流傳開來。
更糟糕的是,這流還牽扯上了為她們作保的安北都督趙崖!
“聽聞是趙都督作的保?”
“莫非……是趙都督提前透了題目?”
“難怪!安北都督位高權重,若想插手科場,弄到題目也非難事!”
“竟是靠著這等關系,真是羞與為伍!”
猜測與誹謗如同野火般蔓延,雖然無人敢當面高聲指責,
但那一道道鄙夷的目光,以及刻意壓低的議論,已足以形成巨大的壓力。
偏廳內,旁的進士自然而然地聚在一處,將沈家三人無形中孤立開來。
就連負責教導禮儀的禮部官員,看她們的眼神也帶著幾分難以說的復雜。
沈章跪坐在蒲團上,身體依照教導做出標準的禮儀姿勢,指尖卻微微發涼。
聽著身后隱約傳來的“趙崖”、“透題”等字眼,她的心一點點沉了下去。
她原本的算計,是想將水攪渾,引人注目,以求一個相對公平的機會。
她卻低估了人心險惡與流的可怖!
此事一旦與作保的趙崖牽扯上,性質就徹底變了!
若最終無法自證清白,不僅她們三人前途盡毀,更會連累趙崖背上插手科場、徇私舞弊的罪名!
那將是塌天之禍!
此計果然如阿母所,兵行險著,太過吊詭!
一招不慎,不僅僅是自身覆滅,更可能牽連真心幫助她們的趙世伯!
后悔與后怕涌上心頭,讓她幾乎維持不住臉上的平靜。
她感受到母親沈箐投來的擔憂目光,更覺愧疚。
她終究還是……將所有人拖入了更危險的境地。
一個上午的禮儀訓導,對沈章而如同漫長的酷刑。
她麻木模仿著禮官的動作,下拜、起身、再拜、趨步……